暧昧

墙头虽然众多,节操目前尚好

【TSN/ME】《笑忘书》九

 

最终,他们决定留在家里。Eduardo对此颇觉意外,他原本打算带Mark好好逛一下狮城,不过就算是失忆的Mark,对于外面的世界似乎也并不关注,他自然不会坚持,比起外出游逛可能会被Facebook的新加坡分部的员工发现,又或者被旁人摄入镜头上传到Facebook这种种可能,显然留在家里更安全。

Mark自告奋勇要求做午餐,那张菜单可还揣在他的裤兜里,他对自己的理解能力有最充足的信心,可惜Eduardo并没有。

所以,Mark只好推着剪草机修理草坪,把厨房留给Eduardo。

初春的清晨,落了一点点的小雨,在阳光出来后,映着绒绒绿草间晶莹水露,幻彩迷离,被运动鞋毫不怜惜的碾踏而过,如美梦一一破碎与足下。

Mark不习惯的甩了甩脚,那双运动鞋是Eduardo的,他穿着不甚合脚,然而Eduardo相当强硬的告诉他,如果他想穿着人字拖去割草,那还不如去玩电脑。

不可否认,他并不觉得割草比电脑有趣,可是他想要为Eduardo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Eduardo并不真的需要他为他做些什么。

这让他有点伤心,是的,他能确实的感受得到,Eduardo如今的生活平静而舒适,显然并不需要他的存在。

反而,是他更需要Eduardo,虽然他不知道失忆前的他过着怎样的生活,然而自他看见Eduardo的瞬间,他就再清楚明白也不过了,那是熟悉而温暖的,归属感。

也或许正因如此,他对于自己失去的记忆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如果得到注定要以失去为代价的话,他宁可保留现在的一切。

Eduardo开始翻捡冰箱,这两天都没时间去超市购物,食物不免有些短缺,他抬起头看向窗外,Mark穿着他的T恤,过长的下摆胡乱塞进裤腰里,蹩脚的推着剪草机,盲目乱走,所经之地,已经有好几块的草秃掉了……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就那么手肘撑着窗台,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努力修剪草坪,不时的弯下腰,清理草屑。

那可是Mark啊!

那个除了电脑对所有事物都毫无兴趣的Mark,正在他的窗外,就好像每个普通家庭里普通的一员,推着他的剪草机,为他整理草坪。

真是感天动地!

他低下头,牙齿咬着手背,嘴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亮出一点微笑。

这是他曾幻想曾奢望曾以为连梦境里都不会出现的生活。

“嗨,Mark!”他声音轻微得几不可闻,就好像怀春的少年在无人时温柔自语怀念久别的爱人,那样柔软而甜蜜。

却又带一点酸涩。

 

那天中午,Eduardo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一道不甚地道的巴西菜,考虑到Mark长期被凌虐的胃,棕榈油和椰奶都只放了少少一点,以免太过油腻,他甚至没有放辣椒,只是摆了一瓶辣椒酱在桌边。

Mark对吃食向来不挑剔,更不会计较巴西菜的正宗与否,风卷残云般塞饱了肚子,瘫在沙发就完全不想动了。

Eduardo收拾了碗盘,整理完厨房出来的时候,便看见Mark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眼底一圈青黑,被苍白的脸映得堪比舞台妆一般夸张。

他笑着叹了口气,抱一床薄毯出来给Mark盖上,自己便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取过眼镜戴上,抽出公文包里的几份文件,把手机关成静音放在手边。

午后的阳光静静的落在沙发前那一小片地面上,明晃晃的像一面镜子,映着漫天飞舞的点点尘埃。

就好像许多年前的柯克兰宿舍,Mark宿夜守着电脑,他霸占了他的床,给他留下一片空位,看着那月色灯影下瘦小凝重的背影,心内只觉平静喜悦,安然睡去。

而人事皆非。

岁月如昨。

 

Mark是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过来的,他昨晚一夜没睡,大脑到现在还昏沉沉的,便顺手摸过手机接起,迷迷糊糊的问:“hello?”

“Wardo?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还在睡觉?亲爱的,你今天居然请假没来上班,真是太可怕了,从来只知道加班的Wardo居然会有请假的一天,你都不知道你那位漂亮的女秘书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这件事时那一脸我家老板马上要迎娶老板娘了所以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有多讨厌!Wardo?Wardo?嘿,说句话好么伙计,你不是又睡着了吧?哪家的姑娘这么让人着迷,能让你睡到下午都还爬不起来?还是说……”

Mark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来看了看,来电提示的照片是个笑得一脸佻达的年轻男人,隐约的有些脸熟,他皱了皱眉,刚想关掉手机放回原位,就看见Eduardo匆匆走了过来,他眨眨眼,一脸坦然的把手机递了过去,“Wardo,我还以为你关机了。”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倒理直气壮的看着Eduardo。

接过电话,Eduardo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微微笑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他拿着电话转身走出客厅,Mark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十分介意他对自己的回避,却又拉不下脸来跟过去,只好恹恹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清楚的记得Chris来电话的时候,Eduardo的手机上只显示了一个名字而已,至于他自己的,他苦笑了一下,Eduardo的手机里根本没有他的电话。

Eduardo接完电话过来的时候,便看见Mark耷拉着乱糟糟的卷毛,一脸没睡醒的有气无力样儿斜靠着沙发。

“怎么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有些好笑的走过去在Mark身边坐下,把散了满桌的文件和笔记收拣起来,从鼻梁上摘下眼镜放回眼镜盒里。

Mark眨了眨眼看着他,“你戴眼镜的样子也很好看。”

Eduardo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嘴唇,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Mark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见过你戴眼镜,但是我觉得很好看。”

Eduardo低垂眼眸笑了起来,“好吧,谢谢你的赞美。”然后他问,“你真的不需要再睡一会儿?”

Mark摇了摇头,突发奇想,“不如来玩游戏?”

这可问住了Eduardo,他有些难为情的说,“恐怕,恐怕我家里没有游戏机,也没有游戏手柄什么的,不知道现在去网上订购能不能马上送过来。”

Mark没所谓的摊了一下手,“那,算了吧,或者找个电影看看?”

Eduardo笑着叹了口气,“好吧,这个我可以试着找找,虽然不太确定能找到什么电影碟。”

从储藏室里拖出那些陈年的纸箱,旧时的书籍光盘摆放得整整齐齐,Mark随手抽出一本,是卡尔科恩和欧文皮克的逻辑性导论,干净整洁的页面,流畅漂亮的花体字签着Eduardo的名字,他没什么兴趣的翻了翻内页,正要扔回去,却一眼看见自己的名字。

夹杂在书写流利的笔记之间的,自己的名字,墨水很浓字很大,几乎把纸都划破了,笔划间是隐藏不住的怒火。

他抬起眼,看着身边的Eduardo正毫不知情的弯腰翻看那一堆书籍,不能想象当日是何等的伤心,才能让这个温和的男人把他的名字写出如此愤恨的笔触。

“Wardo!”

“嗯哼?”Eduardo站直身子扭了扭腰,觉得有些累,索性就地坐下,手里捧着一本笔记,看得津津有味。

Mark靠过去,紧挨着他坐下,小心的合上书页,把那本书塞了回去,他不希望Eduardo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如果已经遗忘的话,那就更彻底一点吧。

你只要记得现在就好。

只要记得现在这个Mark就好。

他侧过脸,看着Eduardo,浓长的眼睫,微微上翘有点圆的鼻头,柔润的唇边含着一点笑意,仍然是记忆里那个行走于校园间的清俊少年,“嘿,Wardo!”

“嗯?”Eduardo终于舍得把眼光自笔记上移开,看向他,那一眼温软含笑,宛若当年。

仿佛心有所悟,又或是眼神交汇处的电磁脉冲轰然击穿了大脑神经,Mark脱口而出:“Wardo,你爱我?”

Eduardo手指一紧,几乎将笔记撕裂,窘迫得一张脸通红,低垂的睫毛颤了颤,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夕阳微温,故纸堆里,旧时光恍然重来,他无力抵抗。

Mark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他微微的仰起头,冰冷的薄唇落在他的唇上,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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